大明龙权----天魔门外传（三）

　　襄阳城，人潮如织。押着满载铜矿的镖车，缓缓走入城门。在铁匠处换得资金，寻觅城中的同门。

　　三月天气，城中几树桃花灼灼盛开。桃树下，立着一人，白衣，背剑，道骨仙风。

　　喂，老头，我把你的琴给你，你把我的琴给我。我远远立住，对他的口气从来都是这样生硬。

　　对面的人近前两步，眉毛一扬，展开一个温和的笑容。

　　虽是毫不客气地叫他老头，可还是不得不承认，除了须发皆白之外，他尚算俊朗青年。常年冶金炼丹，修习秘术，故形容过早衰老。正一的道长，大约就是这般未老先衰。

　　被唤作老头的人温厚地笑：姑娘，你的那把琴已经完全损坏了，这把绿绮就作为赔偿，姑娘可嫌弃？

　　原来它的名字叫做绿绮。须得多少苦心，才能寻到这样的稀罕之物。我沉默无言，顾左右而言他：你怎么不去陪你的小师妹，倒来我这献殷勤？

　　面前的人面皮倏然涨得通红，讷讷地道：姑娘休要取笑，我家师妹这次并未出山。

　　还记得上次，也是在襄阳城，见他的身边，有一白衣女子，明眸皓齿，娇俏如出谷黄莺，好奇地在小摊上东瞅西看。他在身后笨拙相随，蓦然看到我，然后倏然脸一红。

　　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，不由得心生恻隐，后悔出言讥诮这老实人。遂正了颜色，道，这几年漂泊江湖，仰仗道长多次出手相助，来日有缘，定当回报。

　　不不不，不是，不是……孰料他更是乱了手脚，语无伦次起来。

　　我佯绷着面孔，忍住胸中促狭的笑意。

　　老半天，他面上的红色才渐渐褪去，他恭谨地一欠身：姑娘可愿意随我至茶楼一叙？

　　迟疑片刻，移步走上茶楼的步阶。安静的雅室，茶香氤氲，窗前垂着竹帘，案几上，小风炉上的水滚开，像珍珠翻滚一般。茶碟里的新茗，颜色碧绿，闻之清香。他盘坐在对面，端起一盏洁白的青花瓷茶瓯，柔声道：姑娘，请。

　　茶是龙井，茶水碧绿，香韵悠长，入口味淡，回味甘香。

　　我这次是来和你道别的。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温厚，稳妥。我明日就要回师门闭关了。

　　一口茶水呛入喉管，我艰难地克制住想要咳嗽的感觉，把茶水咽下去。清清喉咙，道：这么巧，我也要回天魔门了。

　　哦？他抬起眼睛，看着我，眼睛里有小小的星光一闪而逝。

　　嗯。我低下头喝茶，尽量不看他的眼睛。

　　那，分别前，可以弹一曲给我听吗？他期求地看着我，以前，我只见过你用琴音杀人。

　　轻轻将那把绿绮平置于案上，调转丝弦，清音袅袅，一曲高山流水，自指尖流出。巍巍乎若泰山，洋洋乎若江河。

　　此曲终了，各安天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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