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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诛仙·古典】天若有情,你若有心

  河阳市井间有种说法,若是风四娘起舞,那份动人姿色,连城外的蝴蝶都会前来观望。

  只是她再如何厉害,也不过是流落在花街柳巷的一介女子,就连这花魁的位子都坐的不那么稳当,提起夜音阁的邵可可,谁还把她风四娘放在眼里呢?其实她又何尝不羡慕一曲动天下,卖艺不卖身的可可,只是若不是两年前的元宵夜,妈妈精心安排在城楼上的那场惊世之舞,哪里还容的下她来坐这风月居招牌姑娘的位子。知道妈妈心疼自己,可是来了客人,陪笑陪酒还是免不了的。好在身子还是清白的,只等来日遇见能真心待自己的人,从了良,褪了这身花衣裳,相夫教子,过些寻常百姓的日子。

  于是,遇见柳千翌的时候,四娘几乎是喜出望外了。这不,中秋了,柳少爷差人送来了一个精致的食盒,小心的打开,是六枚精致的月饼,扑鼻的香味,四娘细细的闻了闻,笑了:“是徐记的月饼呢,据说中秋这天只做十盒,柳公子真是有心了。”

  四娘盈盈起身,提笔写了一封信,让来人带回给柳公子,邀他月圆夜来风月居小坐。

  四娘等了一夜,直到第二日傍晚时分,柳千翌才现身。一看一身红衣精心打扮过的四娘,虽然在窗边坐着撅着嘴不说话,柳千翌心里倒也明白了些,不过是装着生气讨自己几句好话罢了,便笑着上去说道:“四娘还生气呢?这不是家里有长辈么,中秋哪有陪在家的道理。再说了,十五的月亮十六圆,我这不是来了么?四娘快别气了,愁煞了这娇人的脸,得伤了多少人的心啊!”

  四娘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嗔道:“柳公子又胡说呢!”柳千翌这才在四娘对面坐下,让下人上酒上菜。

  几盅酒下肚,四娘的脸色显得愈发的红润,浅笑吟吟地望着柳千翌,问道:“公子会一直对四娘好么?”

  柳千翌看着有些醉酒的四娘,红衣映着红润的脸颊,灵动的眼眸直勾勾的望着自己,不禁有些气血上头,一面伸手揽美人入怀,一面应和着:“会啊,我不待四娘好待谁好呢?”

  四娘窝在柳千翌怀里,开心的笑了,抬头在柳千翌脸上轻轻啄了一下,又接着问道:“那,柳公子愿意娶四娘么?”

  柳千翌这下彻底的醉了,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呢,望着怀里展颜欢笑的女子,满心的欢喜,她的要求哪有不答应的道理!立即应道:“会!四娘,我娶你!”

  呵,自己等了这么多年,等得不就是这句话么?有了这句话,还有什么可畏惧的?

  那一夜缠绵,翻云覆雨,也颠覆了四娘这一生……

  那夜之后,有些日子没见柳千翌再来风月阁,四娘只当他是在和父母周旋,只是安心的等着,等着哪日他骑着高头大马,领着八抬大轿把自己娶回家去。只是四娘万万没有想到,等来的不是柳公子,却是柳夫人。

  本来贵为柳府大公子的夫人,没有必要跟一个风尘女子计较,可是偏偏这柳夫人的性子烈的很,哪能容得自己的夫君跟这种人有什么瓜葛,甚至提出要纳风月阁的花魁为妾。她便一纸文书丢到衙门,指责四娘偷了他家传世的玉扳指。

  巧的是这县衙偏偏又风月阁的老鸨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,便听了老鸨的,让四娘离了河阳,说是畏罪逃逸敷衍过去就算了。

  妈妈送四娘上船的时候,心疼的抹着眼泪,拉着她的手说着:“我的傻女儿,他要真是个专心的好男儿,哪会来我们这种地方呢……本来我想再留你几年,帮你物色个过得去的人家嫁了,你却偏偏……妈妈也只能帮你到这儿,以后的路,就看你的造化了。”

  四娘看着这个一手把自己拉扯大的妈妈,虽然是做着这种生意赚钱,却从来也不曾亏待过自己,心下也难过起来,屈膝给她深深的叩了一个头:“妈妈的恩,四娘来生再报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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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船夫驶船到了流坡,便怎么也不肯带着四娘了。反正也无处可去,便在流坡海边的小池镇安下家来。

  四娘从前学戏的时候跟师傅学做过人偶,便在这里开了家小铺子,做些玩偶、风筝之类的东西,更多的,是帮镇上的女子做做女红。其实走时带的钱,也够自己衣食丰足的过一辈子了,不过是找些事情打发时间。没生意的时候,四娘就回到后院自己的闺房中,细心的做着一个人偶,每次都是做的忘了时间,外面敲了三更也不知道要去就寝,有时候,抱着人偶就睡着了,一觉醒来,天已大亮。

  直到大半年以后,正是农闲时,镇子上的人大多以打渔为生,每年的这时候,镇子上都有很大的集市。会有很多的外地人拿着谷物来换些盐巴,水产,四娘铺子里的生意也红火起来。

  那个苗人打扮的小姑娘已经盯着那个穿着宫服的玩偶望了半天了,却始终没有要买的意思。

  是没钱吧……四娘揣度着,上前把那个玩偶从柜子上取下来,笑吟吟的望着那小姑娘,说道:“喜欢么?”

  苗家女孩望着四娘,思量了半点,重重的点头。

  “那你随便拿你身上的一样东西跟我换吧!”看这女孩的性子,白给她的话,估计不会要呢……

  “可是,我什么都没有啊……”女孩搓着衣角,苦恼的说道。

  四娘刚要再说些什么,只听那女孩欢呼一声:“吖,对了我有这个!”女孩手里是一个银质的小瓶。

  四娘接过来,刚要打开看看,女孩又喊了出来:“不可以啊!这里面是蛊虫,你这样打开会跑掉的。我们苗家的女孩子8岁就要开始制蛊了,这是我练的第一个蛊虫。”

  女孩见四娘没什么反应,接着小心翼翼的问道:“我拿这个跟你换玩偶,好么?”

  四娘把玩偶给了她,本就不打算收这个孩子的钱的,她给自己什么东西也都无所谓了。女孩拿了玩偶开开心心的走了,四娘心里开心,又有些寂寥。

  什么时候,自己也能有个女儿呢……

  忙了一整天,市集结束,四娘刚要回到后院去,瞥见了自己放在一角的那个银质的小瓶。

  蛊虫么?听师傅说过,人偶都是可以有“生命”的,只要在其中植入蛊虫,人偶便可以如真人一般的活动起来,做的细致的,就几乎同真人无异了。

  四娘想起了几日前完工的那个做了大半年的玩偶,看着摸样倒是俊俏,却总觉得,缺了点什么……

  “公子会一直对四娘好么?”

  “会!四娘,我娶你!”

  心中积郁,一个翻身,醒了过来。怎么会又想起那个人了呢?初来小池镇时,就跟别人说自己是死了丈夫的寡妇,只当是咒他死了。可是,这感情的事,哪是说爱就爱,说恨,就能恨的……

  自己心里,其实还是放不下吧,不然怎会把自己说成是他的娘子,不然,又怎么会做了个同他一模一样的人偶。

  四娘抹干眼边的泪,来这儿也有大半年了,镇上也有些个坏男人打自己的主意,要不是隔壁小翠她娘总护着自己,哪里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立足呢?

  其实,心里早就是又累又委屈吧,也想要,有个人陪啊……

  神使鬼差的,四娘起身,将白天那个苗族女孩给自己的小瓶打开,将那蛊虫,从那在窗边坐着的人偶的嘴巴喂了进去。

  四娘痴痴的望着这个同那个负心人一样面孔的人偶,许久没有动一下,最终还是放弃了。操控人偶这样的秘术,哪会是这般简单的,摇了摇头,定了心打算回床休息。

  刚转过身去,却感觉窗边的影子变得高大起来。四娘心中一惊,自己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,怎么会……

  扭头看去,那穿着青色长袍的人偶,扶窗站着,一脸迷茫的望着自己,完全不同那人狡黠的样子,仿若新生的孩子。

  两人对视了许久,四娘才小心翼翼的开口:“你,知道这是哪里么?”

  “他”摇头不语。

  深呼吸,四娘接着问:“那你自己是谁么?”

  仍然摇头。

  “我呢?你认识我么?”

  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,一个刚有了“生命”的人偶,仿佛一张白纸,是空白的。可是他却望着四娘,点点头。

  离开河阳大半年,四娘第一次那么舒心的笑了。他什么都不知道,却听得懂我讲话,却认得我,知道我,眼里只有我。若是世上有这么一位男子,这么待自己,若是,当初柳公子能有这人偶的一半,自己又何至于到了如今的这般田地。

  “无心。”四娘抚着他的胸膛,那原本该是心脏的位置,“你就叫无心吧,好么?”

  他笑了,干净清澈的笑容,仿佛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笑容,笼罩了四娘的一生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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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风四娘的家里忽然多了个男人,镇上又开始流传着些风言风语。小翠的娘却说,这是四娘的丈夫,出海去几年都没有回来,原以为死了,前些日子才找到四娘,现在是久别重逢呢!只是可惜头受了伤,许多事情不记得了,也不会讲话了。

  无心没有心,却一点也不笨,教他一些事,立刻就学会了,没多久,就能跟着镇上的男人们一起出海打渔了。

  没多久,那些流言蜚语自然的就消失了,人们又换了一种说法。风家的男人虽然是个哑巴,对妻子却是疼爱至极的。别人打到些稀有的海产都是拿去市集卖掉换钱,无心却都是拿回家煮给四娘吃,在市集卖鱼的时候也常常会带一些饰品之类的东西给四娘。

  女人们闲聊时都会说,四娘你好福气啊,有这样的丈夫。四娘却只是笑笑,什么都不说。

  说什么呢?说他只是个人偶而已,对自己好,或者只是出于人偶认主的本性吧?

  可是,自己又什么时候真的把他当做人偶看了?

 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他第一次打渔回来,望着自己开心的笑的时候么?还是那夜,他点点头告诉自己这世上他唯一知道的,就只有她的时候?还是说,更早些,在她刚开始着手做他的模样的时候,从那时候开始,他对于自己的意义,就不比那柳公子少……

  那天风大,还下着大雨,镇上的男人们都没有出海,无心也在家里陪着四娘,不能说话,两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下棋了。四娘一直都不明白,他怎么会如此的聪明,不过几个月的时间,自己已经下不过他了。

  又输了一盘,四娘玉手一捋,嗔道:“不算不算,这局不算!”嘴巴撅着,看着别处。无心笑着,拾起棋子,拉了拉四娘的手,要再下一局。一般来说,这局四娘就赢定了。

  四娘开心的拍着手,望着面前这个笑容温和的男子,又太多的疑惑,却又不敢去寻答案,怕是找到答案的那天,这梦,就醒了。

  忽然有急促的敲门声,四娘起身开门,是小翠的娘。这个一直待四娘很好的女人,满脸的焦急,往屋里望着:“四娘,你男人可在家?小翠他爹被花架压着了,我一个女人家……”

  四娘立刻明白了,让无心跟她去了,自己则去村东头医馆。当四娘带着大夫到了小翠家,小翠爹已经从花架下被救出,没有大碍了。可是小翠娘,却怎么也不让四娘进门了,看着她的眼神,不像看救了自己丈夫的恩人,却是看着什么怪物一般。

  四娘不解,却也没有多想,只当她是受了惊,便回家了。可是她进门看到的那幕,却深深的刺痛了她……

  一身青色长袍的无心,落拓的在院中站着,也不进屋,就那么淋着雨,双臂无力的垂着,他的左手里,抓着他的半条右臂。

  看见四娘进来,仿佛得救了一半,那眼神深深,似是哭过。无助的,迷茫的,疑惑的……好像初见世事的那日,只是此时的四娘,再也问不出任何问题了,也回答不了他……

  只装作没有看见,从他的身边跑过,一路跑进自己的房间,关上门,却忍不住的放声哭了出来。

  他的存在,本就是个意外。可是这个意外是那么的美好,让自己心甘情愿的蹋入这个挖好了的陷阱。

  自己几乎就要忘记,忘记自己曾经是个青楼女子,忘记曾经被人那样的辜负过,而他,真的就是自己那个从海难中逃生的丈夫,现在他回来了,又可以幸福的相守一生。

  可是,方才在院中,那样反常的情景,狠狠的提醒着她,他是个人偶的事实。还有他无助的眼神,或者,他也在怀疑,自己到底是什么?

  要怎么对他说呢?说他其实是自己一手造出来的根本算不上人的东西,然后一不小心给了生命,于是成了今日这样?

  这样的话,对着那干净的脸庞,要自己怎么说的出口?

  不知过了多久四娘才睡了,雨也已经停了,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,那月色,美的好像他们初见的那夜。

 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,一个青衣男子走了进来,悄悄走到床前,望着榻上那个安睡着的女子。

  光洁的额头,什么时候悄悄爬上了皱纹。长期吹着海风,原本白皙的皮肤也有些黑了,却仍然那般的迷人。一双丹凤眼,尤其在喝了酒以后,灵动明亮的好像夜空的繁星。润泽的唇,生气时会紧紧抿着,撒娇时却是会微微的上翘,才知道什么时候该道歉,什么时候该讨她的欢心。身上盖着薄被,却把她妙曼的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。手在身前放着,做了过多的粗活,原本的芊芊玉手,也开始变粗了,长茧了。一阵的自责心疼,悄悄握起她的手,埋下身去,却在要嘴唇刚要触碰到的那一刻停住了。

  我,可以吻她么?

  人偶,也可以亲吻么?

  人偶,也有爱的权利么?

  无心望着熟睡中的女子,万分的不舍,终究还是直起身子,手还是轻轻的握着,细细的捏着,仿佛要记住她的每一寸掌纹。要是有来世,要是,人偶有来世,便在街边做个看相先生,直到等到这个掌纹的主人。

  或者自己的离开,才会让她幸福……

  转身要走,手上却感觉一紧,被反手捏住。

  “别走……”

  她哭了……那名作眼泪的东西,自己也是不能拥有的,可是伸手抚上她的泪,无心的他,似乎也心痛起来。张口欲唤她的名字,却只是动了动双唇,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
  他那样出其不意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,也不知痛。自己来,原本不就是要道别的么?不知她的痛,不能同她言语,甚至,她那么喜欢小孩,自己也给不了……

  无心深深的看了四娘一眼,只想这一眼能将她永远的记住,等哪天自己坏到不能修复,被人当做废材烧掉,也能记住这个女子的模样,这个,自己深爱的女子的模样……

  眼看着无心还是一副要离开的样子,四娘急了,紧紧的拉着他仅剩的左手,喊道:“无心不要四娘了吗?”

  见他犹豫,又唤道:“无心,你不是告诉我,这世上除了四娘,你谁都不认识么?四娘也是啊!除了无心,谁都不要!”

  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就醒了,只是不敢醒来。一是不知道如何面对,再者,无心一直恪守礼节,从来不会未经允许就来她的房间,这样,必定是做出什么决定了。没有敢去想,他要离开。

  其实也就一年不到的时间,只是,真的已经习惯了,习惯每日傍晚守在小铺门口等他回家,看他今天打了多少鱼,看他又给自己带什么新鲜玩意。习惯了看他把一条鱼弄出许多种的做法来,然后看着自己吃掉时满足的笑。习惯了故意在小翠家玩到很晚才回家,然后看着他站在别人家满脸尴尬的笑,然后拉着自己的手走那一小段路。习惯家里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,习惯望着他,安心的幸福……

  只是,自己要如何对一个没有心的男人说爱?

  不由得感叹上天的不公,先给了自己一个负心郎,又送来这样一个深情的,却又不能爱的男子……

  可是从他进了自己的房间的那一刻,四娘便没有二心了。他轻抚着她的手,一丝一寸的,那般的不舍,哪里是个无心的人啊!

  只是当他停止抚摸,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的松手时,四娘再也忍不住,要抓牢他!此生别的都是枉然,只要抓牢他,就够了!

  “无心,别走……”多久没有哭过了?就算是柳千翌负了自己,就算是官兵几乎要追到家门口,四娘也没有哭过,只是此刻,因为这样一个无心却有情的人偶,四娘落泪了。

  无心伸手替四娘擦干了泪,然后单手将她揽入怀中。

  窝在他没有心跳的怀中,无心没有说,四娘却听见了。

  他说:“四娘,我伴你一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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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两人和衣而睡,无心冰冷的怀抱被四娘捂的暖呼呼的。清晨醒来,正对上无心深情的眼神,看到自己醒来,温和的笑着,仿佛冬日清晨的阳光,预示着一天的好天气。

  自己毕生所求的,不就是这个么?一个可以避风的家,一个可以依靠的臂弯,一个深沉又温暖的微笑。现在自己要的全在这儿了,不就够了么,还要去想别的做什么?

  一面笑着自己傻,一面对无心说:“夫君,日上三竿了呢,再不起来干活,你娘子我可要饿肚子啦!”

  无心尴尬的笑了,立刻起身,给四娘拿来罩衫笨手笨脚的给她穿上,又逗得四娘一阵欢笑。

  今日天晴,无心自然又要出门打渔。四娘理了理他的衣服,又仔细了看了看早上刚修补好的右臂,叮嘱着小心,又想起了什么似的,轻声说道:“昨日小翠娘有些奇怪,怕是看见你的断臂了。今天跟别人一起的时候注意点,他们要是知道了这事儿,就别出海了,我们离开这儿!”

  无心点点头,轻轻的抱了抱四娘,转身走了。

  却不知,这一转身,就是永远……

  小翠娘来找四娘的时候,四娘已经收拾好了行李,打算随时跟无心离开这里。抬头见了小翠娘一脸的紧张,以为她是终于想通了要跟自己聊聊昨天的事情。

  小翠娘只是望着四娘,颤颤的说道:“四娘,你男人出事了。”

  无心告诉过四娘,小铺到海边,是一盏茶的时间,海边到小铺,却只要半盏茶的时间。四娘问为什么,他却只是微笑着望着她。

  而此时,四娘却觉得这短短的一段路,有一个冬天那么长。

  终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小船,接着映入眼帘的,却是躺在海滩上不得动弹的无心。手边沙滩上似乎画了点什么,也许是被海水拍打的模糊了,也许是四娘根本没有心情去看。

  插鱼的鱼枪刺穿了心脏,那条蛊虫,被定的死死的,成了两半。

  没有听清小翠娘的述说,只是恍惚间听到她把这事儿跟她丈夫讲了,她丈夫又告诉了村名们,大家一致认为无心是个怪物,蛊惑了四娘,才决定为四娘,为小池镇,除了无心。

  可是四娘此时却什么都想不到了,至亲至爱的人就在自己面前,却仿佛再也不会醒来了。她就那样在他面前跪着,不敢碰他,不敢说话,只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呐喊,无心,你不可以死!你说过要伴我一生,我们的幸福,才刚刚开始啊!

  只是不知,这无心的人的,能否听得到。

  “师傅,师姐她在门口已经跪了三天了,您就见她一面吧……”一脸稚嫩的小男孩望着堂上严厉的师傅,小心翼翼的说道。

  其实自己也是有所耳闻的,十多年前,师傅收了他这辈子唯一一位女弟子,因为怜惜她的才华,出师那日,师傅降下姿态要她留下,不忍她又回到那烟花之地。只是那位师姐毫不犹豫的拒绝了,只说那老鸨对自己有恩,就是她要自己的命都能双手奉上,更何况这么一点点要求。师傅一生气,干脆就断了师徒关系,只当没有收过这个徒弟。

  小男孩望着师傅,没有一点反应,这已经是这几天第二十八次汇报了,知道又是不见,虽然心疼门口跪着的那个颇为貌美的师姐,可是师父之命,谁敢拂逆?

  “让她进来吧。”白须老者低低的说了句。

  小男孩一时愣住,不知进退。

  “还愣着做什么,你这几天跑进跑出,为的不就是你那个师姐么?”

  男孩这才应了声,一溜烟跑了出去。

  “师父……”四娘小心的唤道。

  “我早就不是你师父了”

  四娘抿了抿嘴唇,小心的喊道:“叶先生,无心他……”

  “反噬。”这位被四娘称作叶先生的老者,仔细查看了无心,还有那只蛊虫许久,最终吐出这两个字。

  四娘急切的问道:“还有救么?”

  老者冷哼了一句,说道:“人偶本就无心,有什么救不救的说法。不过一般的人偶,蛊虫死了再换一条就是,只是这反噬蛊虫的人偶,蛊虫一死,魂也跟着就散了,即使再植入蛊虫,那也只是空架子而已了……”

  “难道说……”

  “人偶反噬蛊虫,几百年也遇不到一次……这人偶,怕是在植入蛊虫之前,就有生命了,苦于不能支配身体吧,恰巧植进去的蛊虫力量又很弱,轻易的就被反噬了。这么新的人偶,到底是有多强烈的欲望啊,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有了自己的思想,自己的感情……”

  老者讲了许多,四娘却一句都听不进去,只是忽然间明白了那日在海滩上,无心用最后的力气画下的,那两个字:

  无悔!

  无心,若有来世,天若有情,你若有心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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