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背后的古驿道
车出凤庆,一路向北,在郁郁葱葱的山脉间绕行,这其间,中途将越过澜沧江。84公里的里程,沥青路面,弯道频繁,车速不快,两个小时后,脚下踩着的已是鲁史的土地。
或许,就在我走着的这条路上,徐霞客也走过。
古老的石板路
1693年,徐霞客用他的文字记下了自己的游踪:蹑冈头,有百家倚冈而居,是为阿禄司。……这里的“阿禄司”即为“阿鲁史”,后史书文字记载中简称“鲁史”至今。
看风水 歪歪门
鲁史古驿道开辟于1328年,清乾隆26年(1761年),澜沧江青龙桥建成,商旅与日俱增,鲁史成为顺宁通省驿道澜沧江和黑惠江之间的住宿驿站,在这近700年的历史进程中,不知有多少马帮来来往往,由北到南运进丝绸 ,运进百货,运进中原的文化,又从南到北运出茶叶,运出药材和山风野俗。其商品贸易的发达,使人们又赋予了它凤庆“小上海”的美誉,外地商人在此集结,休集马队,当地人则从获利中支出,修建起一幢幢繁复的宅院民居。历史的积淀使这座被重重大山围住的僻远小镇,具有了一种异于其他古镇的神韵。
走街串巷的民间艺人
内有大江之险,南北有大江之隔,鲁史直到1958年还没有一寸公路,内外运输全靠驿道马帮,马帮文化得以延续至今,现虽已通公路,但村寨之间,仍有马帮往来,四方街上,依旧能听到叮叮当当马帮过往的铃音。
过往的驼铃声
像历史残存的一个切片,鲁史就这样孑然遗留在群山的背面。楼梯街的深凹蹄印、四方街的斑驳戏楼、繁复雕花的老宅、在树荫下聊天的老人们……演绎着时光倒流的往事,它的存在,给了我们一个怀旧的据点。
古朴的民风因山路阻隔而依然纯粹
鲁史至今保存着临沧最古老、最好的民居与建筑群。从布局上看,是典型的“三坊一照壁”及“四合五天井”的庭院格局,层次富于变化,房向大多坐南朝北,屋顶多用青瓦铺盖。古镇的楼房浑然一体,均呈青灰色,随山峦起伏而高低错落。全镇以四方街为中心放射出去,有时能看到细密的台阶在楼房之间的逶迤,又如蜿蜒的天梯从天而降,这座古镇清幽静谧,弥漫着神秘的旧时代的暗香。这种清幽之气发自一幢幢普通的古老居宅中的木雕木刻线条之间,发自一条条幽静绵长曲折的石板路之间。老屋的外墙全是岁月浸润的痕迹,上面的裂缝与雨痕,使每一面墙都呈现出不同的写意。时日交织的农家小院,墙面在岁月的熏染下暗淡,深深浅浅的苔印晕染出不同的效果,任你站在哪个角度端详,眼中尽是饱经沧桑的墙垣。全镇的房屋大都堂上有匾,门旁有联,其丰富的历史文化遗存一览无余。
饱经沧桑的墙垣
好地方是值得慢慢逛的,一直走,走到一个宽敞的广场,这是当年整个江北地区的政治文化中心——四方街。东边一道门楼透着森严,这是衙门,上下两层,都是木制的门窗。推开门,几只猫惊得四下逃逸。南墙外,黄灿灿的炮仗花缀满墙面。遛跶到北边的戏楼,简陋的房檐门窗让人难以想像这儿曾有过的热闹。空留一副躯壳的戏楼,已被岁月抹去,藏在风尘里,留些残垣断壁,供人想像而已。
勤劳的阿鲁史人
顺着南面的石阶慢慢向上攀爬,是安静的文魁阁。没有人,但可以从头顶缭绕不绝的香火及塑像前新鲜的供品,看出这间庙宇的昌盛。由于历代名人辈出,鲁史人重视教育,读书的习惯蔚然成风。
往西走,是原鸡足山高僧永明和尚筹建的兴隆寺遗址,如今尚存正殿、配殿,其形制色泽,让人欢喜,只物是人非了。现已作为学校,念书的童音袭来,在寂寂的古屋中盘旋,甚是清亮。
在校门外的百年古榕下歇坐,那枝叶如盖,人坐那儿,山风袭来,身凉了下来。和树下歇凉的老人们聊天,听他们说些鲁史的过往,竟不想走了。
历经风雨的石狮依然威严
回程,往下走,来到大水井旁,和那些前来担水的居民打声招呼。大水井被镇上的人常年祭祀着,他们认为只有侍奉好井神,才能让这井水一直源源不断地流着。鲁史就是这样,宗教与生活极好地融合在一起。他们并不认为宗教是一种虚妄,并借助信仰规避了被现代文明驯化的命运。